“不行,不行……”我连忙拒绝,我不可能连来人的身份和目的都不清楚就胡乱答应下来,况且我身边还有一个爱丽莎。
“是吗?”灰眼长叹一声。
“要直接答应下来还是太勉强了。”我一边搪塞着,一边飞快地思考黛丝缇娜究竟干了什么,密谋被发现了?还是她又搞了什么阴谋被盯上了?但不管是什么,都与我俩无关。
“佩特先生,您家里还有人住吗?”灰眼狡猾地看向了里屋,我住的房间是双人间,因为衣柜没有关上,塞利斯为我和爱丽莎置办的衣服就摆在我们不远处。
“啊……我老婆。”我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我怎么看也就只有十四五岁而已。但灰眼也没有再追究什么了,他把他那双银色的眸子藏进更深处的阴影里,微微鞠躬准备离开。
“好吧,如果您改变主意了,可以到黑福德区的老奴广场去,找一个摆弄七簧管的乐师。”灰眼退出了门口,“我们很期待您的加入,请别忘了您对歌莉娅公主的爱慕。”
灰眼走后,我直接瘫在了床上,旅馆送来的晚餐变得和树皮一样干硬乏味。
黛丝缇娜究竟干了什么才让密臣来找我这样的外地人帮忙调查?更重要是,为什么是我?莫非他们早就知道我是和黛丝缇娜一起南下的?
不不,我立刻否定了。很显然连那个所谓无所不知的肃反委员会根本没有把我和爱丽莎的来历查清楚,否则他们不会来拜托我加入密臣。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我都应该是她的同犯,他们不可能打草惊蛇。
然而最令我在意的是,那个叫灰眼的男人称我为没落贵族的公子哥,虽然我知道佩特·奎林特是卡拉索人,但他其他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
爱丽莎把我们的一切都掩盖了,无论是来王都的经历还是我的过去。她的赌局我永远看不清,她的手段也高明到我无法想象的程度。
第二天还要去见克罗·坦德,于是我直接倒掉了剩下的饭菜,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爱丽莎……”我呼唤着一个名字。
“爱丽莎……”
爱丽莎已经死了。
我在一处类似于鸟巢死斗场的地方,四周空无一人,阳光非常刺眼,但却异样地寒冷,爱丽莎不在那里,在我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
爱丽莎已经死了。我能够听到女人哀婉的叹息,她的声音在整个玻璃罩一样的天穹之下回荡。
那是谁?
爱丽莎已经死了。女人转身,看不到她的脸。
我朝女人走了过去,然而却走不到,她缓缓后退,而我却狂奔起来。
“别死!爱丽莎!别死!”我哭喊着朝她跑去,但跑不到她面前,她的脸是一片虚无。
“救救我……”女人的声音如同耳语,“救救我……然后你才能回到乌托邦……”
我惊醒了。
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我朦胧的睡眼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娇小的少女剪影坐在窗边的床上,一动不动。
“爱丽莎……”我失声喊到。
“怎么了?奥维第·塔维路奇。”是她的声音。
少女走了过来,俯身把脸凑到我面前,她银白色的长发垂到我脸上,如流泻的丝绸一般光滑。
“你昨晚一直在说梦话叫我的名字。”她的红瞳直盯着我的双眼,“没事吧?难道你怕黑?还是做噩梦了?”
我一把抱住她,她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猛地颤抖了一下,不过立刻缓和下来。
“别死,爱丽莎。”真是一个悲伤的梦啊。
半晌,爱丽莎把我推开了。
“够了吧老流氓。”她嫌弃地弹弹身上的灰,好像那灰是我带给她似的,“我记得我们约定过,在我们的目的达到之前,你我都不能死,对吧?”
“所以你别担心,我是不可能死的。”
起床后,我坐到了书桌旁边,爱丽莎坐在地上磨爪子,气氛稍微有些尴尬。
“那个,昨天有人来找了我。”我突然想起这件很重要的事,顺便可以缓解下气氛。
“什么人?”
“肃反委员会。”
爱丽莎猛然抬头看着我,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继续说。”
“他们让我加入他们,然后帮忙调查黛丝缇娜·耶拿纳。这样,就让我重回比武大赛。”
“他们问到我了吗?”
“没有。”
“奥维第,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突然告诉你,你的机会来了吗?”爱丽莎轻轻缓了一口气,转而得意地笑起来,爪子磨得更快了,“所以说,为什么是调查黛丝缇娜?”
“他们没告诉我,大概因为是我还没有同意吧。”
爱丽莎脸色一变,她站起身,抓住我的衣领。
“你没有同意?”
面对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我一时语塞。
“我真想叫你笨猪,小奥。”她放开我时,对于她突然改了对我的称呼我感觉很不适应,“你知道肃反委员会的情报量有多可怕吗?”
“但我也不能就这样就加了呀……至少该和你商量一下。”
“没什么好商量的,加。”她没好气地说,“这样就可以不止靠黛丝缇娜那边了。我要找到间谍的行踪也更方便的多。”
“成为密臣吧,小奥。然后我们的目的就都达到了,只要肃反委员会想掌握的信息并非对我们不利的话。”
“别担心,红尾猫,我还有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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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福德区离蔷薇高地不算太远,但这里的屋舍和人群显然庸俗低劣得多,街道狭窄而混乱,天才亮不久,小贩摊子、赶猪人、无所事事的闲汉和妓女就已经把街头围的水泄不通;这里几乎没有什么高大建筑,多是三层的砖石房和坯房,用以作为酒馆、妓院、集体民居和佣兵宿舍,但是异民族人还见得很少,这里还不是黑福德区真正的样貌,我猜想到。
克罗·坦德和三位女孩等待我的地方,就在不远处,我一眼能就能在人群中望见穿着不俗的他们已经等在了一辆灰色马车旁边。
“所以说有什么麻烦吗?”我以疑问来打招呼,因为之前克罗是怎么都不肯说出让我同行的原因,走近时,我发现了他用纱布包住的头上的伤。
“嘛……确实有点事。”他看到我的发现了他头上的伤了。
“昨天在竞技场弄出来的,不过没打赢。”他呵呵地笑。
“我记得这种伤是可以直接用魔术恢复的吧。”
“卡拉索瓦兰瑞的灵魔导要价太高了!”卡洛拉大声抗议到,“明明都那么有钱了的说!”
“嘛嘛,没事,这种小伤不久就能恢复了。”克罗依旧温柔地笑,这个人性格这么麻烦的吗?
“我们这次来是处理这个孩子的事。”一旁的凡雅双手推着另一位女孩的肩膀,把她送到我们面前。
我记得她叫左娅,但今天穿着凡雅和卡洛拉的洋装的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比武大会那天那个脏兮兮的兽人少女,尽管她眼神依然冷峻,面无表情。
“这个城市真的很可怕。”凡雅厌恶地看向四周,一辆别人的破烂马车驶过,溅起一层污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所以说究竟是什么事?”
“我们走吧。”克罗似乎耻于将什么说出口,他转身上了马车,向前面驾马的老头示意出发。
“座蜥巷。”
越往黑福德区深处走,土夯的道路越发狭窄破烂,又因为昨夜下的雨搞的满地淤泥,我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的有点动物特征的人类排成队在几个士兵的督促下拖着步子前进。除此以外的路上行人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多临街坐着或是躺着的成年“兽人”们,也有些胆怯孩子虚掩着门观望我们的驶过的马车,好像让我们看见他们就要把他们杀了似的。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卡拉索瓦兰瑞的现状。你是皇后岭来的,没见过这种场景也正常。”克罗忧郁地看向一具被弃市的尸体,它已经开始巨人观了,不过还是可以分辨出来是一个长着黄色长毛的家伙,腐臭味直教人想吐,“这些异民族人普遍身体强壮,为了养活族人,他们成群结队地来到他们梦想中的黄金国度,纯血人类,或者是卡拉索人把这些乡下人连哄带骗地抓进奴隶工坊——当然也有彼岸那些合法的奴隶主带来的。女孩子就带进地下街做奴妓,他们是最廉价也最有效益的赚钱工具。”
马车驶进一个巨大拱桥的阴影中,我看到古老的石壁上有许多小床子,几个外乡人把头从里面伸出来,像骷髅一般。
“他们过去被卡拉索人称为‘兽人’,被奴隶主选中后,他们就是‘兽奴’。他们住在黑福德区的深处,身上带着一半身契,士兵早上会把他们拉到工坊里干活,晚上放回来,现在那些成年人都走了,剩下些老弱病残。”
“难道这在卡拉索瓦兰瑞是合法的吗?”我不敢相信。
“当然不合法。但是不会有人管。”克罗垂下眼睛,“这是卡拉索人的王国,更不用说这在王都。”
“很多奴隶工坊和地下那些血腥的生意都是有开诺家族当背景的。”凡雅补充着,“他们拥有黎明法典的最终解释权——佩特先生你是有多没常识啊。”
“总之这孩子就是从地下逃出来的。”卡洛拉咬着自己的一片嘴唇,看看身边神情低落的左娅,“我们救她时,背后那些士兵正在追着她,她的身契却没有拿,被押在妓院,如果不去拿来又不回去继续当娼妓,开诺家族的走狗查下来就麻烦了。”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如果他们动武,我们需要一个能打的卡拉索人来帮我们……”凡雅说到这里克罗立刻蒙住她的嘴巴。
“就是这样……”克罗很难堪地笑着,“对不起啊,之前没跟你说。”
我立刻注意到了马车一角放置的一把大剑,原来如此。
“你们知道我是卡拉索人?”我十分诧异,我觉得我似乎没跟他们说过。
“你身上那个绿色的咒纹就是‘馈赠’吧,这可不是一般魔术能做到的。而且你的瓦兰瑞语简直标准得不像外地人。”
我默默点头,这种情报让他们知道了真的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但是就算这样你也没有权利让我帮你出头吧?”我很坦然地质问他,因为我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够多了,可不能再被搅进什么乱子里。
“你就不觉得这种情况很不正常吗?”卡洛拉抗议的声音很大,“明明都是人类,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被这样对待!”
“对不起……”从来没就说过话的左娅突然开口了。她的口音奇怪得让我差点没听出来,估计这是这几天卡洛拉她们教她的几个词而已。
“怎么会!”卡洛拉抱住女孩,她显然喜欢左娅得不得了,“别说这种话。”
“到了。”克罗很简短地提示我们,随后打开了厢门,抄起大剑走了出去。
外面看不到天空,头顶是黑黢黢的一片,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这是在地下。四周有火炬,还有更多倒地的流浪汉和老鼠,脏乱程度令人瞋目。
“少爷,我的车就在这里等你们。”老头说完转头抽起烟来。
“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帮你?”我问克罗。
“到这里了,已经没有退路了。”克罗转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我,“你自己出不去的。选择吧,是帮我们一个小忙,还是要在这里瞎转悠到被老鼠啃光。”
“我帮你们。”我立刻投降。
妈的,被摆了一道。
我跟随着前方的克罗,而我背后是三个女孩子,她们有些害怕地紧紧站在一起,对于我来说这种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废弃地下宫殿都有些渗人,更别说这些女孩子了。
“就是这里。”克罗指着不远处一条巷子,外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种木箱,一个亮着耀眼红光的牌子挂在外面。
“座蜥巷。再往里面走就是真正的地下街了。废弃的地宫里到处都是各种罪恶的交易。”
“小子,你们还敢来啊。”一个声音从我们后面响起,我们转身时,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皮甲的男人,他的脸十分狰狞,鼻子被割掉了一半,他身后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买了女人,还不想给钱?”
“我们不是买她。”女孩子们都吓得不轻,凡雅下意识地把卡洛拉和左娅护住后退,“我们是要把她救出去。”
“嚯?然后你来顶替她吗?行……”男人恬不知耻地凑上来,手抓向凡雅胸前。
一声巨响划开污浊的空气,克罗的剑背猛劈在男人头上,男人应声而倒,随即他身后的男人们一拥而上,将男孩压制住,女孩们尖叫着退后,只有我不知所措。
“上啊佩特!”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然而我却没有武器,但情况危急我没有时间犹豫,立刻扑了上去,然后立刻也被几个人按在地上,这个奥维第也太弱了吧。
很多人在揍我,但更多人在揍克罗,我紧抱着头,尽量不让脑袋受伤,他们的靴子踢在身上就像被马踹一样痛,我瞥见旁边同样被招待的克罗·坦德却似乎挨得惨的多,而且他根本没有机会护头。
那个缺了半个鼻子的男人爬起来,抓起了他的头发,火光映出他脸上全都是淤青和鼻血,即便如此,他还是一口唾沫吐在男人脸上。
“cnm狗崽子老子杀了你!”男人发狂一样地摸出了一把短刀,直接戳向克罗胸前。
“滚开!”是卡洛拉的喊叫,随后一阵剧烈的热浪扑来,强烈的冲击波在人群中突然炸开,男人们不说,就连我和克罗都飞出去好远,几个人撞在墙上直接没起来。
是卡洛拉在用魔术吗?我咬着破碎的嘴唇,强忍着爬起来,比起前段时间的可怕经历,这种疼痛还真不算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几个白衣的禁军冲了过来,带头的是凡雅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
禁军士兵立刻抓起几个正欲逃跑的男人,又用刀背把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人打回地上,军官立刻过去搀扶起浑身是伤的克罗,他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连贵族都敢碰,这些贱民都疯了!”军官扶着克罗,一脚狠狠地踩在一个被卡洛拉的震荡波炸开的人身上,“全都抓起来,一个也别放!”
“孩子,你没事吧?”他看到了我,把受伤的克罗交给凡雅他们,又过来搀扶我,我摆摆手,示意没事。
“那就好,”他挥手招呼过来一个士兵,“把他们送去老福兰德堡,那个孩子就是那天召唤玻璃触手那个,对对,送到塔姬洛导士那里去,灵力协会在到处找他,顺便救救他的小命。”
“他做了什么事吗?”我勉强扶住墙,看着要上路的众人。
“你不知道吗?昨天他可搞出了一个大事,因为这事现在比赛都暂停了。只求咱的竞技场没事就好,就是怕闹出什么乱子。”
军官还是搭了我一把手送我出地下街,而我却始终注视着前面的那三个少女和克罗·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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